Helmut Lang极简主义是否会影响Calvin Klein的创意总监Raf Simons?

2016-08-03 09:46 界面

  Helmut Lang 2004春夏系列男装广告

  随着Raf Simons掌舵Calvin Klein全系列产品线,成为统帅该品牌首席创意官(CCO)的消息的确认,人们纷纷揣测他将如何带领这个品牌的走向,是否能重振Calvin Klein本人在任期间的辉煌?在去年卸任Dior女装创意总监时,他放话今后将着力发展个人品牌,但为何现在又选择加入Calvin Klein?

  担心Raf Simons是否能切入Calvin Klein的风格基因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对这两者而言,有一个共通的纽带,就是已经退出时装界十余载的Helmut Lang。

  Helmut Lang

  Raf Simons曾多次公开表示,Martin Margiela和Helmut Lang是对其影响最深的两位设计师:他人生看的第一场秀,是由导师Walter Van Beirendonck带他去看的Maison Martin Margiela 1990春夏女装系列。秀后,Raf Simons因过于感动哭得梨花带雨;但从设计上讲,显然Helmut Lang对他的影响更直接。初出茅庐的Raf Simons,曾在采访中透露:我很迷恋Margiela和Helmut,我找到过一张本来是发给Helmut Lang本人的新秀邀请函传真件,我还想试着在蓬皮杜附近的复印店把它复印了然后混进秀场“——2017年春夏男装,Raf Simon和Robert Mapplethorpe艺术基金会合作推出了印有这位已故摄影师旧作的新装;而早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同样对Robert Mapplethorpe青睐有加的Helmut Lang,便多次将其作品直接挪用到品牌广告中。

  Helmut Lang Jeans使用Robert Mapplethorpe在1975年的作品“自画像”为广告硬照

  Bernard Wilhelm曾说如果没有Helmut Lang,那么就不会有今天Phoebe Philo手下的Celine和Raf Simons。虽然和Calvin Klein、Jil Sander并称90年代的极简主义名家,但非科班出身的Helmut Lang并不拘泥于单一的精英主义:他开创了将户外机能运动装备(Tech Wear)、街头、军装,制服等元素与都市简约风格揉为一体的做法,剪裁时而利落,时而抽象。直到今日,仍旧能看到Helmut Lang在上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期所创造的美学标准对当下时装界的影响:Kanye West和Adidas合作的Yeezy系列第一季出炉后,无数人指责他抄袭了Helmut Lang在1997年秋冬及1998春夏男装中的标志性作品、灵感来自军警用具的防弹背心(Bullet Proof Vest); 此外,那些带有束带(Bondage)的MA-1夹克、内衬降落伞背带(Parachute Straps)的风衣(可让穿着者将外衣背在肩上)、在2003年度频繁出现的束缚套具(Harness)等都为诸如ALYX、Siki Im等后辈提供了借鉴范本。

  Helmut Lang 1998年春夏男装系列推出的以防弹背心为原型的单品

  Helmut Lang设计的带有Bondage Gear的背心

  Helmut Lang设计的带有Strap绳带的MA-1夹克

  此外,Helmut Lang在商业营销上有开天辟地的先锋者之地位,与今天多数故作玄虚的设计师或品牌不同,Helmut Lang的商业创新,是基于对文化、技术及创意的敏锐度:比如他是第一个使用网络传播新秀的设计师、第一个使用CD-ROM作为媒体资料载体的设计师、最早推广男女时装秀合并的设计师之一,率先在《国家地理》杂志投放广告的品牌之一……

  Helmut Lang是最早使用CD-ROM作为媒体新闻资料载体的设计师

  1968年创立的Calvin Klein,虽然是Helmut Lang的前辈(两个品牌的创立年份分别为1968年和1986年,一字之差,近二十年之隔),但所谓后生可畏,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有不少人暗讽前者的设计有大量借鉴后者之嫌:时任Saks Fifth Avenue精品百货的时装总监Nicole Fishelis在一次采访中对WWD说:“估计他(Calvin Klein)的顾客还不晓得Helmut Lang、Ann Demeulemeester是何方神圣,不过这对他有利——因为他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1998年,Helmut Lang个人及公司搬到纽约,为了迎合品牌位于纽约 80 Greene Street的店铺开业,他决定放弃参加纽约时装周,改而提前于巴黎时装周单独发布1999春夏女装系列——这一做法改写了四大时装周的时间格局,在此之前,纽约本是排在巴黎、米兰、伦敦之后,而不少纽约设计师纷纷跟随Helmut Lang的安排,从而逐渐让纽约时间周排到了四大时装周头枕——Calvin Klein首当其冲。

  可这位奥利地人在美国也受到过排挤。2000年,他被美国时装师协会举办的CFDA大奖提名年度最佳男女装、配饰设计师,但他当时忙于2001春夏男装的设计工作,并没有出席典礼,而Lang的PR人员是在颁奖礼开始前一小时才得知这个消息。颁奖礼当晚,Helmut Lang荣获年度最佳男装设计师大奖,由于缺席,奖项由当时Interview杂志主编Ingrid Sischy代领。根据台下的Cathy Horyn所述,当Ingrid SIschy讲到“Helmut Lang改变了美国时装的规则”时,坐在她身边的Oscar de la Renta表现得不以为然:“什么!?他改变美国时装!?”。结果,Oscar de la Renta打败Helmut Lang获得了当年的最佳女装设计师大奖。

  根据官方任命信息,Raf Simons将监管包括Calvin Klein Collection高级男女成衣, Calvin Klein Platinum男女时装、Calvin Klein Jeans牛仔系列、Calvin Klein Underwear男女内衣, Calvin Klein Home家品系列等整个产品线,以及店铺设计、陈列在内的品牌形象、市场等方面,从而弥补了他在担任Dior女装创意总监时未能涉及整个品牌的视觉把控的遗憾。此外,他长期的智囊团员Pieter Mulier也将一并上任为创意总监。

  Helmut Lang位于纽约 80 Greene Street的店铺

  作为Helmut Lang的拥趸,Raf Simons有此等远景并不为过,因为前者在任期间(未被Prada集团收购前),便对整个品牌拥有绝对的把控权(特别是在其1994年秋冬女装因为工厂火灾未能交付导致销售暂停后,Helmut Lang更多地参与到了制作环节)并创造了不少令后人津津乐道的案例——之前提到的纽约店铺(现已关闭),曾是当时最前卫的零售店铺模板:这家造价50万美金的店铺由Richard Gluckman设计,店内镶有电子显示屏的梁柱则由艺术家Jenny Hoizer打造,并安放了Helmut Lang忘年挚友、著名艺术家Louise Bourgeois的雕塑作品——Jenny Hoizer后来还在给对方的信中写到:“我去你店里购物了,这家店真的很时髦,我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在试你的衣服,他很瘦,穿上去很好看;我买了一件银色夹克,感觉真飒(feel fancy)”。

  Helmut Lang男士须后水

  艺术家Jenny Holzery以自己标志性的现代诗歌为Helmut Lang首款香水创作了“I Smell You On My Skin”(我在我身上闻到了你的味道)广告

  2000-2004年间,纽约市出租车顶灯上的Helmut Lang香水广告

  Helmut Lang香水纽约专门店

  考虑到Calvin Klein香水系列的重要性,那么Helmut Lang在2000年推出的首款香水也对其有重要的参考意义:这款由著名平面设计师Marc Atlan担当外形设计的香水,创造了设计师品牌香水史上的经典之作:艺术家Jenny Holzery以自己标志性的现代诗歌为其创作了“I Smell You On My Skin”(我在我身上闻到了你的味道)广告,造就了反广告(Anti-Advertising)的范本——没有香水瓶、没有宣传语,甚至品牌的Logo都奇小无比。随后在纽约专门为香水开设了店铺也几乎是像Le LABO这样的小众香水品牌的范本。直到2004年,还能看到这款香水的广告闪耀在纽约出租车顶的顶灯上。

  “Khakis, Chinos, Denims, Workwear, Casualwear, Functional, Protectivewear”(卡其、斜纹棉布、丹宁、工装、休闲、功能装备、防护衣)构成了Helmut Lang Jeans系列的广告语

  Raf Simons穿着Helmut Lang Jeans系列夹克于Dior 2013春夏女装秀上谢幕

  面对如今为数众多的牛仔品牌和消费者审美喜好的改变,曾作为印钞机的设计师品牌牛仔系列已经不再那么吸引年轻群体,而该产品线大多数也是通过授权、分销的模式经营,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会拉低原有品牌营造的高端定位。如何让Calvin Klein Jeans再度成为受人追捧之作,同样是Raf Simons上任后的首要任务,这亦可以追溯到Helmut Lang:作为第一个将牛仔系列变成时髦高级货的设计,Helmut Lang在1996年与意大利集团GTR Group SpA的合作推出了 Helmut Lang Jeans系列,它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二线副牌或廉价收银机,除了生产牛仔衣,一些主线上的设计也会被转化成HL Jeans系列的产品,比如那款著名的“防弹背心”。“Khakis, Chinos, Denims, Workwear, Casualwear, Functional, Protectivewear”(卡其、斜纹棉布、丹宁、工装、休闲、功能装备、防护衣)构成了牛仔系列的广告语,如今怡然都是时装界的关键词。

  Helmut Lang 2004春夏女装系列广告中出现的金属裹裙

  1999年,Prada买入了Helmut Lang 51%的股份,并逐步接管品牌。据悉,Helmut Lang本人和Prada首席执行官、Miuccia Prada丈夫Patrizio Bertelli有分歧,后者削减了品牌在面料上的预算,把原本的高级面料改为相对便宜的Marzotto Super 100初剪羊毛料(Raf Simons也曾使用该款面料),有传闻当时Helmut Lang的面料预算不及后来居上的Dior Homme的一半。Prada集团取消了Helmut Lang Jeans的授权,另外还严格控制Helmut Lang秀款的实际生产率,从而导致2004年春夏中最标志性的金属裹裙及配饰奇货可居或根本毫无踪影。2004年,Helmut Lang把剩余的自持股份全部卖给Prada集团,并于2005春夏系列发布会不久宣布辞职。此后,经历了三年的重组后,Helmut Lang品牌才于2008年重新在纽约时装周上开秀。现在该品牌归优衣库母公司Fast Retailing旗下Theory品牌所有。

  奥地利应用美术博物馆中收藏的部分Helmut Lang旧作,全部由他本人捐赠

  如今存放在Acne Studios位于伦敦Mayfair店铺中的Helmut Lang雕刻作品"Three"

  2009年,名为“Front Row”的作品应该是Helmut Lang和时装界最后的交集,因为这五把椅子,正是以往安放在他秀场最前排供来宾使用的。

  今年60岁的Helmut Lang已经彻底脱离时装界十余年,专心投入艺术品创作当中,与曾在事业初期为他拍摄后台照的Juergen Teller保持联系(俩人都说德育)。2010年2月,Helmut Lang纽约工作室的仓库失火,数千件存档样衣毁于一旦。逃过一劫的剩余部分被他捐给分散在世界各地的18家博物馆。此外,他还将最后的6000多件,加上自己在eBay上买来的自己过去的作品一起搅碎,变成了雕塑系列“Make It Hard”的原材料;名为“Three”的雕塑作品曾是Helmut Lang纽约Soho店铺的陈列品,如今被Jonny Johansson收购并安放在Acne Studios伦敦Mayfair店铺中:“Helmut Lang是我第一个崇拜的人,这是我对他的致敬”。

  Raf Simons在去年10月底宣布离开Dior的消息可谓揭开了一轮声讨时装行业诟病的风潮,而他本人也在随后的专访中多次表示自己对目前运行过快的时装业产生了倦意和疑惑。相比一走了之的Helmut Lang,Raf Simons决定留下,并且接任了Calvin Klein这个或多或少曾有着Helmut Lang影子的品牌。他能成为这个时代的Helmut Lang吗?或者说,在新一代的时装爱好者人心目中,他早已是至高无上的真神般的存在了——但请别忘了Helmut Lang,他留下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座里程碑。当被问到是否怀念时装界时,Helmut Lang说:“我跟过去划清界限了,过去已是过去,我要向前看”,但显然现在大多数设计师,或者说我们自己的生活,却总是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看。

  至于Raf Simons在Calvin Klein的前方,一切都在2017秋冬纽约时装周上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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